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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ain2

予你们的小说<西安大学城旅馆里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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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5:5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20 11:16 编辑

小宋来向我借钱未果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我那个时候倒是有些内疚,因为我总感觉小宋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不明白小宋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沦为靠∵来筹钱呢?时间久了,我已渐渐忘了小宋的事情。我那个时候开始忙着准备七月初的自考,报名参加了一个考前冲刺班,每天挤很远的公交到文艺路听课。如果我那以后再没有遇见阿紫,我估计这个故事不会像现在这般刻骨铭心,所以那个周末和阿紫的邂逅就像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那是2005年6月的一个周末。我坐在600路公交车上,车上人很多,空气污浊的很。车里放着《毕业生》的主题曲《寂静之声》,很好听的音乐,淡淡的伤感。倘若在平时我肯定很喜欢这样的音乐,可是那日我一听见那音乐竟莫明的难受起来。走到小寨附近又开始堵起车来,车里咒骂声一片。我的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而是我把窗户开到最大,把脑袋伸在外面吹风。天啊,我突然发现对面603里面与我相对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很像阿紫的女生。只是她往南去,我往北。她把头靠在窗户上,眼睛却看着朝里面,我看不清她的脸。我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她一直没把头扭过来。于是我试着喊了一下阿紫。那个女孩像是触电般四处张望(平时只有我叫她阿紫),她四下张望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她的脸,果然是阿紫。“阿紫,阿紫。”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一连叫了好几声阿紫。她终于看见我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淡淡的笑了,一如任何时候那般镇定,但是我能察觉到她并不反感我。而是我极力掩饰内心的波澜,也淡淡的冲她笑。汽车上很嘈杂,堵车还在继续。你好么?我的声音很大,周围人都诧异的看着我。她估计还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并不做回答,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我从书包路掏出纸和笔,在纸片上写着:你那个电话不能用了?我的号码是134。。。。5821。我把纸片揉成一团,朝她的座位扔过去。没成功,被风吹落。于是我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成功。最后我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香烟盒子,我把电话号码写在上面。这次扔过去的时候她坐的603正好启动,香烟盒子正好落在她腿上。她冲我招招手,我示意她打电话联系,我不知道她看见没有。603渐行渐远,600却还在堵车。我和阿紫竟然不可思议的相相而行却没有擦肩而过。我把头靠在窗户上,仔细回味着阿紫最后留给我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浮想联翩。

  和阿紫奇特的邂逅后,我就一直呆在家里等她的电话。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阿紫都没有打来电话,我不禁心灰意冷。阿紫真的不想再见我的,这是确凿无疑的。想到这,我就非常难过,因为我觉得阿紫可能真的已经远去了。那个狂躁的夏天,我压抑的厉害,真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关于阿紫的很多事情。于是我到小宋的学校找小宋。他们宿舍人说小宋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很惊讶,我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偷同学手机。”他们宿舍一个舍友一边剪着脚丫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可能呢?他前些日子是缺钱,可是他,他家很有钱啊,不至于偷东西啊。”我说。
“有钱?我 操,骗别人差不多,他不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寄宿于他叔叔家的乡巴佬么?怎么不可能,当场被抓的。”另一个同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没再问什么,便退出了宿舍。
小宋也不见了。这事情真蹊跷。

  小宋被学校开除后,我始终耿耿于怀。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我都会想起他的舍友的话。“他有钱,骗鬼去吧,他不就是一寄人篱下的乡巴佬么?”我反复琢磨着这话语,悲伤不已。我那个时候对很多事情真的很迟钝,总是要等到事情过去了才能看清楚事情的原貌,然后才明白谁对谁错。可是一旦把一切弄明白,那个人早已被我伤害得遍体鳞伤,阿紫如此,小宋也是如此。于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总是很谨慎的评价身边的朋友,仿佛只有失去以后才知道谁是最珍贵的人。那个夏天,我就是想些这样的事情,每天唏嘘不已,靠写些东西,打台球,喝啤酒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
这样过了半月,阿紫果然打来了电话。那天下很大的雨,我家的豆腐渣房子又开始漏水。旅馆里到处都是谁。我的电话信号不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阿紫在另一头沉默不语,只听见风雨的声音。我说下雨了,真是屁话。她说是啊,然后便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我浑身湿透了,她说。哦。我说。那,那你早点回去换衣服。她说我想和你见一面,然后便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天,我和阿紫约会了。这样说似乎不大对,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地点是阿紫定的,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中介机构附近。夏天的梧桐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灰蒙蒙的树叶投落在地上似乎也成浑浊状。我们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并排走着,阿紫在我的右边,两人相隔约莫一尺。我们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阿紫偶尔落一下我的袖子,此外便无其他动作。偶尔我们也钻进路边的冷饮店喝冰粥。高兴的时候阿紫便会谈些小时候在农村的有趣事情,我通常都是淡淡的笑笑,以示我在认真的听。阿紫的话题之间没有丝毫的关联性,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至于过去的事情及分开期间的事情则绝口不提。对了,那时阿紫说起了她表哥。
“嗨,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和我表哥亲过嘴。”她淡淡的说,“很小的时候。”她又加上一句。
“这么有趣。”
起风了,风都是热的。吹在后背上温热温热的。“你的头发长长了。”我无意识的用手抚摸她的头发。她小心翼翼的走远了些。“是么,想留个长发试试,从小一直是短发,厌倦了。”不知不觉阿紫又谈起了她的表哥。我们漫步在大雁塔广场的时候,她说我第一次来西安,我表哥就带我来了大雁塔。她把双手交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左脚稍稍垫起,饱满的∵就凸现了出来。我到旁边的凉亭买了两瓶绿茶,递给她一瓶。
“那一次我跟我表哥偷偷跑了出来,我上初中,我表哥上高中。你知道么,我们是来拜师学武功的。”她喝了一口茶,竟然兀自笑了起来。我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不好笑么?”
“是,是很奇特的想法。”我说。
“我表哥被人欺负了,他听说大雁塔附近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老者,就带着我一起来了西安寻找老者。我们按照传说中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就在大雁塔附近。就在那一带。”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高楼。“可惜被拆了。”她惋惜的说道。
“我表哥带着我走进了那条逼仄的巷子,找到了老者的民房。我们推开门,屋子黑漆漆的,阴森得很。他就在窗子外面喊了几句。我们是来拜师学武功的。死了,死了,早死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怎么可能呢?怎么就死了呢。我表哥非要到里面去看。后来那个老婆婆就出来了。天啊,她的样子很KB,面目狰狞的拿着一把鸡毛扫帚就追着我们打。我们一口气跑出了巷子。老不死的,我表哥骂着。”
“后来呢?”我问。
“后来?后来我们买票登上了大雁塔。我还记得站在大雁塔时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我们张开双臂,忘情的呼喊着。阿紫是一堆狗屎。他把手拢成喇叭状,大声喊着。抱朴是一堆狗屎。我也照着样子喊着。我们就那样互相喊着对方是狗屎,把对面民房上的鸽子惊吓的四处逃窜。”
阿紫当时说这些话时我没有刻意记住这些话。可是奇怪,很多年后我都能够记起阿紫谈起他表哥的这断话,甚至连她当时的表情动作都历历在目。“嗨,是不是很傻啊。”末了,她问我。
“不是的,挺有意思。”
“当真?”阿紫对任何东西似乎都不大放心,总要确定一遍。
“当真。不骗你。”
我和阿紫邂逅之后的约会多半就是这样。到了黄昏我们便互相道别。阿紫也没有告诉我她的住处。我那个时候对我们的关系已经感到非常满足,没想过要进一步发展或者是恢复到以前的情形。因为我已经渐渐懂得了阿紫在我十六岁时候便反复告诉我的“对于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所带来的悲哀,别人根本无法消除,我们能够做的,无非就是悄悄的并排坐下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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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6: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11 18:13 编辑

我和阿紫见面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像一个重新认识的朋友般小心翼翼。这样的关系一度让我既满足又不心甘。我满足是因为我已经尝试过失去阿紫的滋味,不甘是因为在那些混乱的青春里,阿紫是我为数不多的接触的女生之一。我这样说并不是说因为我的生活里没有异性所以才对阿紫念念不忘;而实际上阿紫真的已经牢牢占据我的内心,她带给我的愉悦、刺激、煎熬、内疚、自责、躁动与欲望等等已经伴随着我的成长而深入骨髓,我愈是成长,愈加的发现阿紫的不可或缺。可是坦白而言,我和阿紫邂逅后并没有勇气重新赢回她,原因不在于她是否会原谅我,而是我没办法走出自己的阴影,所以那个夏天我就是那样被矛盾裹挟着,煎熬着。我们一度维持着淡淡的关系,若即若离。那以后我们还见过几面,每次都是我去她兼职的ktv找她。她上得都是晚班,白天便在休息室睡觉,通常都是中午的时候起来一起吃个饭,下午便和我一起漫无目的的逛个街。我们就在书院门逛来逛去,累了便到南门外的环城公园小憩一会。20岁时候的阿紫好像有使不完的经理,每次都是我累得不行躺在凉亭里睡觉时,她便拿着一本小说在旁边看。很多时候都是黄昏的时分,我躺在凉亭的椅子上和她搭着话。
“咯得很么?看你骨碌骨碌的。”她问我。
“是有点不舒服。”
“你,你枕我腿上把。”她笑着说。
于是我把头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腿上。“可舒服了些?”
“是啊。”我甚至比第一次握她的手还激动。我就那样躺在她的腿上,看见黄昏的阳光散落一地,然后一点一滴想起那些罪恶的事情。
“还喜欢干那些事情么?”阿紫在某个黄昏里突然问我。
“你是说那般猥琐的事情?嗯,没办法,根本没办法控制,不过比以前好多了。”我不曾想过她会这样问,脸微微发烫。
“干那事的时候可曾想起过我?”
我傻傻的笑了,把头从她腿上移开,坐了起来。“真没有。”我说。
“是对我没有幻想么?”
“不行,那样根本不行,一想起你我就有罪恶感,怎么……怎么可能想起你呢。”我支支吾吾的说。
她竟然笑了,把手中的书合上。弯下腰,轻轻的吻了一下我。“怀安,不要问分开的日子可以么?谁都不要问谁。”
我点点头。散落的一地的阳光已经移到了脚下。七月已经来了。

  七月的时候,我参加了两门自学考试,此后便无事可做。阿紫所在的ktv也因为学生回家的缘故关门歇业了,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见面比往常多了些。后来阿紫又找了份发传单的兼职,白天的时候就站在小寨发传单,晚上便回家自学,准备十月份的自考。我终于知道了阿紫的住处,她搬到了杨家村,我期间去看过她一次。仅此而已,此外便无更深入的接触。哦,对了,又一次她在发传单,我路过小寨的时候帮她发过传单,然后我们便一块吃了个饭。吃完了饭还一起去参加了一个西安自考网举行的自考生心得交流会。坐车回来的时候,阿紫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了小宋。我告诉他关于小宋的很多东西,她倒是很镇定,这让我很吃惊。
“我能够想象得到这些。”她淡淡的说。
“不可思议。”
“我的眼睛具有穿透力,我们第一次去小宋家我就察觉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何必要揭穿彼此最后的一点虚荣,有时候虚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罢了。”
“你太可怕了。”我开玩笑说。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你把小宋的摩托车扎了。”她像是无意中提到的,又像是刻意暗示我什么东西。我的脸刷就红了,简直无地自容。
“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
“感觉。”
后来便不再说话。“我说过我们错过期间发生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如果你有勇气面对未来。”阿紫死死地盯着我看。
“包括你么?我的未来。”
“我们需要点时间。”
我便不再说什么。我感觉阿紫像是从来不曾离开过我,她似乎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
那个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事情突然开始变得很糟糕。因为我居然跟阿紫发生了关系,这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的。那天阿紫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很仓促的样子。她的弟弟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水泥板砸伤了背,正在西京医院住院,需要很大一笔钱。她问我借3000块钱。我赶紧把钱给她送过去,然后便一起陪她去了医院。她弟弟在医院住立刻一周便出院了。最后一天我和阿紫送他上火车,本来阿紫腰送他和母亲回家,母亲坚持说自己能行。晚上十一点的车,我陪阿紫一块送他们上了火车。后来我们便打车回到了杨家村。阿紫说太晚了,你就在这借宿一晚吧。我开始有些推辞,但确实太晚了,于是我就留在了阿紫那。现在回忆起来,我那时确实没想过要和阿紫发生关系,可是我确实愿意留下来,我希望能够和阿紫那般的亲近,因为我喜欢和阿紫呆在一起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诱惑了阿紫还是阿紫诱惑了我,或者阿紫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她觉得她欠我得太多,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一切变得混乱。阿紫的房子很小,除了一张床和必要的杂物之外几乎容不下一张桌子。我们先是背对着背,阿紫说你唱首歌吧,唱你最喜欢唱的。于是我们都坐了起来,睡意全无。我唱了唱了一首黄义达的《那女孩对我说》:
心很空天很大云很重
我恨孤单却赶不走
捧着她的名字
她的喜怒哀乐
往前走多久了
一个人心中
只有一个宝贝
久了之后
她变成了眼泪
泪一滴在左手
凝固成为寂寞
往回看有什么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
对她这样的不多
她渐渐忘了我
但是她并不晓得
遍体麟伤的我
一天也没再爱过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是一个小偷
偷她的回忆
塞进我的脑海中
我不需要自由
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不重

  我唱得很投入,我唱完的时候,阿紫的眼里一闪一闪的。阿紫说,我们接吻吧。于是我们便凑在了一起,开始是小心翼翼,后来便有些放肆,继而便得很狂野。我脑海中邪恶的想法开始滋生,内心的躁动像魔鬼般喷薄而出。于是我把手伸进阿紫的内衣里,双手在里面摸索着,阿紫的下面已经有些湿润。阿紫帮我褪掉了衣服,我们便赤身抱在一起。我小心翼翼的很温柔的亲吻着阿紫的每一寸肌肤。阿紫微微颤抖着,全身滚烫起来。我那个时候虽然有过几次性经历,但都是了了草事,所以对男女之事仍是一知半解。我甚至找不到入口,我茫然的蹭了一会,阿紫便扑哧的笑了。她引导着我进入她的身体。然而,我刚进去一点便想起沙坡罪恶的霓虹灯,那段记忆像个魔鬼般占据我的脑海,于是我那玩意像泄了气的皮球陡然软了下来。怎么了,阿紫关切的问我。没什么,有些紧张。我索性起身抽了根烟。阿紫温柔的帮我套着着。
“你,你是不是和小宋……”我把烟掐灭,支支吾吾的问。
“什么?”阿紫抬起头问我。
我没说什么,我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回答。在阿紫的套弄下,我那玩意又活了过来。而是我突然一用力就全部进去了。阿紫咬着牙,轻轻叫了几声。我慢慢弄了几下便后悔了,因为凉席上有一小块血迹,清清楚楚。阿紫居然是第一次,这是我根本没有料想到的。我停止了动作。我说阿紫,你还是第一次?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滑过我的胸膛。我把那玩意拔出,阿紫示意我继续。我漫不经心弄了几次,想着小宋说的话,原来根本就是骗我的。我突然很难过很难过,没弄几下便射了出来。阿紫便把头埋在我胸膛,我们就那样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阿紫在我怀里轻轻呼吸,我却满脑子都是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不明白阿紫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骗我和小宋同居,我不明白阿紫到底是不是爱我,还是只是觉得亏欠我太多。这样越想越头疼,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和阿紫又做了一次,这次比第一次更放松,也更加投入。一连三四天我都在阿紫那,连门都没有出。阿紫帮我出去买饭,然后便一起吃饭,看电视。晚上的时候情不自禁又做起那事,这样的日子将近持续了一周。我总是不安的说阿紫,我,我……。阿紫捂着我的嘴,怀安,放松点,别胡思乱想,别担心。她像过去那样安慰我。直到第七天早晨醒来,阿紫已经不在了。房子里还是老样子,连凉席上的血迹都在。我的头很疼很疼。我喊了几声阿紫,没有人回应。于是我穿好衣服,一个人坐在床上抽了根烟。抽完了烟,便拖着拖鞋到走廊里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人。我给她打电话,电话关机。我一个人不安的坐在她的房子里看了一天的电视,还是没见人回来。于是我写了张纸条放在凳子上。我说:阿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躲我,为什么又要消失不见,我已经长大了,你说的,我可以对你负责的。我把纸条放在凳子上,又在上面压了本书。然后便帮她把门拉上,回到了大学城的家里。

  我回到家里混混睡了几天,腰酸背痛,头又疼的厉害。这样过了三天,还是没有阿紫的消息。于是我又去了趟杨家村,房东说她前一天收拾东西退房了。退房了?我有些惊讶。我问房东知不知道她搬哪去了,房东说她走得很匆忙,什么都没说。我一个人站在杨家村茫茫人海,踽踽而行。有那么一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环顾四周,这个偌大的城市全是陌生的面孔。我不停得给阿紫打电话,一直处于关机中。于是我只好挤上k631,坐很远的公交到阿紫上班的ktv找她。那个胖乎乎的老板握着我的手,阿紫么?好久没见了,我们现在不营业,她说9月份才回来。我说谢谢,怅然若失的离开了那地方。下午的时候,头疼得厉害,我便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详细问了很多情况,我一一回答。“神经衰弱的厉害哩,有多久了。”
“大概一年。”我说。“睡不着觉,经常偏头疼,白天昏昏欲睡,晚上异常亢奋。尤其是阴雨天,天气不好头就像要裂开般难受。”
“一直这样?”
“就是你不动,一直趴着好受些,以摇晃就疼的厉害,不敢动,一动就难过的要死。”我详细的描述着症状。
医生面无表情的给我开了些中药。“这病急不得,关键在调养,多休息,生活尽量要有规律。”
从医院出来下起了很大的雨。我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只好在大雨里一路狂奔,跑了一程,累得气喘吁吁,这雨丝毫也不见停止的迹象,于是我只好跑在一处超市门口躲雨。雨越下越大,超市门口人满为患,我侧着身子面对着墙角,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雨停了,我慢悠悠的离开超市,竟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转啊转,猛然一抬头,竟然发现我身在小宋家所在的曲江住宅区外面。于是我给保安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径直走到小宋家门口。我喊了几声小宋的名字,半天没人应答。正当我打算转身离开时,一个少妇模样的人出现了。
“你找谁?”她的声音比较温柔,大大方方的表情。
“小宋不是在这么?原来记得住这啊。”我很抱歉的问。
“小宋?就是之前那家的么?”她很耐心。
“是啊,他在么?”
“搬走了,他们家搬走了。现在房子卖给了我们。”她把手交在胸前,面带微笑。“你,你不妨进来坐坐。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我很惊讶,“谈谈?”
“就是关于你说的小宋,我有些他的东西。”
她领我进了门,我始终有些拘谨。她递给我拖鞋和毛巾,招呼我坐下,给我端来一杯热开水。我这才认真打量她,卷卷的头发,迷人笑脸,白皙的皮肤,恰到好处的打扮。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必拘谨,随便些就好了。”她递给我一本相册,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些都是在床底下找到的,估计是你朋友留下的。”
我接过相册,随意翻了几张,都是一些小时候的照片。在麦田里,在破碎的黄土高原上的照片。
“你,你可知道他的情况?”她问我。
“不算太清楚,其实不算太熟悉。”我说。
“哦,我只是有些好奇,看了些他写的日记。感觉有些那个,怎么说,就是一个敏感的少年。”她端着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了口,继续。“我的了解也仅限于此。据说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家庭破裂,公司也破产了,急于∵房子。我老公就买了下来。”
“谢谢你。”我拿着东西,起身要离开。
“不多聊聊么?我,我其实也很想了解这个人。”她有些抱歉,却又嬉皮笑脸的样子。
于是我简单把我和小宋相处的一些事情说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么?她说。我微笑着告辞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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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6: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20 11: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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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我的父亲居然回家了。胡子拉碴的,脸上腊黄蜡黄,衣服也脏兮兮的,喝得烂醉倒在沙发里。我懒得理他,回到房间翻看起那些照片和日记。照片和日记都是少年时 代的,字迹有些潦草。大概看了一下,我一下子弄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小宋从小在农村长大,高中时候家庭变故不得不投靠他在西安的叔叔。这让我惊讶不已,原来真的每个人的青春都是那般的残忍。那个时候,我对小宋的理解也仅限于此,可是他的日记里居然反复提到一个叫抱朴的人,这让我困惑不已,难道这个抱朴就是阿紫提到的他的表哥么?难道小宋跟阿紫很早就认识?我突然之间也想见到小宋,或许他比我更加了解阿紫,知道更多的关于阿紫的事情。

  一直到那年的九月,阿紫也没有再回ktv上班,我突然之间又失去了她的消息。这让我很恼火,我已经讨厌她这样捉迷藏的方式,我甚至讨厌她所说的:对于怀有不能相互的谈论的秘密所带来的悲哀别人根本无法消除,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悄悄并排坐下。可是,阿紫,你甚至连让我安静坐在你身边的机会都不给。但我想阿紫应该就活在我的周围,只是她为什么总是没办法面对我。我苦恼不堪的时候收到了阿紫的来信:
怀安:
真的很抱歉这样的不辞而别。对不起,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跟你解释,我相信有些东西别人根本无法理解,甚至根本就没办法交流。对于这类的东西,注定就只能靠自己拯救自己,我会努力的,不用担心。
这是阿紫给我的第一封信。信纸就是很随便的半张草稿纸,信封上没有落款。我只好给她家里写信,我想迟早有一天她会看到的。于是我趴在床上给她回了封信。信写得很艰难,仿佛根本无法言说。我这样写道:阿紫,坦白而言我真的有些厌倦你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消失,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么?倘若如此,我就不勉强你。只是,你知道么,你这样的离开,我一度以为你那晚之所以那样做只是对我心存感激罢了抑或你对我很失望后悔了。我记得你说过,一个男人要成长必须学会爱一个人。你说做男人的第一个女人往往都是为别人做牺牲,真的如此么?你就一直这么悲观。可是阿紫,我真的愿意对你负责任。回想起这两年来我们之间的交往就像一场梦,我的兴奋、忧伤、刺激、狂躁,我的小心眼,我的猥琐勾当,这些你都懂么?
给阿紫回完了信,我便一个人出去旅行了一次。背了一个包,沿着扶风——宝鸡——眉县——太白山的路线做了一次旅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那年的十月。


  那次旅行回来之后在家呆了一段时间,无所事事。有那么几天每天和我的父亲躺在沙发上吹啤酒,成天喝得烂醉。有一次,我的父亲又喝得烂醉,独自哈哈大笑起来,连鼻涕都出来了。他像个哲人般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知道人为什么痛苦么?痛苦的根源就在于你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可是你又不能没有欲望,年轻的时候欲望就是填饱肚子,有个女人暖炕;等这些都有了又希望日子过得好些。可是这一切好像都有了,内心的欲望反而有增无减。来得太突然,太简单了,仿佛不知道该去干些什么。上网,去酒吧,去唱歌,这些我都不喜欢,也不会,哪还能杂的嘛,就这点出息。我拿起酒瓶,和他吹了一瓶,简单的安慰了他一下。过了几天家里便买了一台电脑,我的父亲便渐渐学会了上网,从此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忙得不亦乐乎。没事的时候他居然学会了给我发电子邮件,邮件的内容大致如下:没有事情,试一下学会了不,你收到就给我回一下。
我在家陪了他一段时间,一面等待着阿紫或者小宋的消息,过了半个多月仍旧杳无音讯,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消失了。那段时间确实有些郁闷,成天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一个人坐着公交漫无目的的转,坐到哪算哪,几乎把西安所有的城中村都好好转了一圈。最远的时候我还去了咸阳。我和小宋的重逢就是因为那次咸阳之行。那晚在咸阳多转了一会,已经错过了最后一趟公交车。恰恰那天我身上的钱不多,肯定不够打车用,于是我只好慢悠悠的往回走,倒不着急,因为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家的概念,无所谓在哪过夜,反正又是夏天,对我这样无财又无色的人来说,随遇而安太简单不过了。而是我就在路上慢慢踱着,一面听着很劲爆的音乐,一面手舞足蹈。当然遇上到西安的农用车我也试着挡一下,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捎我一程。大多数的车根本不理我,径直就走了,我估计是看我不像个大人模样,而是我在嘴里叼了根烟,把耳线和墨镜取下,看见路过的车便迎上去递根烟,陪着一脸的笑容。我终于赶上了一辆正在搬运苹果的卡车。嘿,哥们,可以载一程么?我递上一根烟。那人停下手中的活。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叉着腰说:“你帮忙把这些苹果搬到车上去,早点弄完就早点出发了。”
“好的,谢谢。”我立刻投入工作,把袖子挽起,卖力的扛起一袋袋水果。等一切弄完时,我已累得满头大汗,白色的T裇已是脏兮兮的。货的主人早钻进了车头,我正要上车时,车子一溜烟启动了。我在后面喊着,我还没上去呢。刚才那个家伙探出头来,嘲笑般地说,“小伙子,辛苦了。”
“我 操,真他们孙子。”我不禁怒火涌上心头,抡起转头快速追了上去。我跟在后面跑,车子开得倒不快,似乎有意嘲笑我。驾驶室里传来放肆的笑声,那个男人朝我招手。“嘿,快点跑啊。”我把握砖头的手藏在后面,快速贴了上去。车子又急速启动了。这样反复了好几次,车里的混蛋笑得更加放肆了。男人朝我吹口哨。我气喘吁吁的跑了上去,抡起砖头朝汽车侧面的黑色玻璃砸去。
车子还没来得及启动。里面有了尖叫了一声,玻璃被砸得稀巴烂。驾驶室里迅速窜出两个男人,我拔腿就跑,不过由于先前已经很累,很快就被男人扑倒在地。拳头像雨点般砸来。“你个瓜子,我贼你妈。”我疼得大喊大叫,从驾驶室里下来的另一个小伙子捂着头大喊别打了。他快速走到我面前。“真是你?怀安。”他把我拉起,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居然是小宋。“怎么是你?我 操,太他妈狠了。”小宋一面捂着头一面和司机介绍我的情况,于是我和小宋挤进了驾驶室的后排卧铺中,司机愤愤地表示要培钱,小宋便从兜里掏出一踏零钱。“操,这点钱够了?”
“哥们,真没了,真没了,回去之后一定给你。”小宋给他把嘴里的烟点上。司机启动了车子,“记得,回去一定要陪。”
“真不好意思。”我说。
小宋没说什么,看着窗外的路灯若有所思。

  我和小宋相遇后的那几天他一直在我们家度过,他说出了那趟车,单位正好有月假。我那个时候其实还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上班,干些什么事情,只听他说他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刚做不久。于是那以后几天小宋又回到了大学城。我根本不曾想过他会对我动刀子,倘若早知道如此,我肯定不会把他叫到家里好吃好喝招待。我能够这样对待小宋,是因为从他的日记我大概知道原来小宋也不容易,这样想来我就把以前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了,而且我还希望从小宋那里探知一些关于阿紫的事情。我至今不知道小宋突然的袭击我是预谋已久还是突发事件,我只能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记录下来。
那天晚上,小宋和我一起回家后,他说有些累,想洗个澡。我便让他到澡堂去。他只穿了一件裤衩穿梭在走廊里,我示意他注意影响,他嬉皮笑脸的显摆他庞大的阳具,故意抖动下身,于是我说真恶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进去了旁边的杂物间(那几天门一直忘上锁),他进去里面瞅了一会,便出来了。“我 操,这居然可以清楚的看见隔壁澡堂里的情形,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啊?”他的声音很大,我把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点。“操,还有残留的痕迹,你得是还一边打手 枪?”我上楼把他推进了澡堂,然后把杂物间门锁上。过了一会,他洗完了澡,换了衣服,下楼后我们便打了几局台球。这次我连赢了七把,他有些不高兴。“何必这样,玩嘛。”我说。他颓然的扔掉杆子,“我今天不想输的,真的。”他很出奇的很在意结果。于是我没说什么,进去屋里拿了几瓶啤酒,我们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边喝边随便聊着很多事情,我突然记起那天去他家时那个女的给我的日记本和相册。于是我跑到屋子里取出那些东西,我递给他。
他翻看了一会,脸色有些难看。“什么东西啊?在哪弄来的。”他像是一无所知的问我。
“不是你的么?我看照片有点像你,难道不是你小时候的么?我去你家找你时,一个女人给我的。”
“你去那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有些激动。
“我,我听说你离开了学校,”我小心翼翼的使用着措辞,“我有些惭愧,就去找你了。结果那个女人说……”小宋烦躁的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话,一派胡言,我父母离婚了?笑话,他们在广东买房子里,把这里的房子卖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你惭愧,你惭愧个毛啊。我才不稀罕那破学校呢,现在挺自在的。”
我有些困惑,但也没再说什么,我们便默默的干了几瓶。可能是太累的缘故,没喝多少便开始有些恍惚。于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便谈到了阿紫。谈到阿紫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有了些醉意。我告诉她阿紫弟弟出了事,我给她借钱,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的事情。他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介意我对不起你吧,我其实很想对阿紫负责的,但是……”我有些困惑,于是我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对他粗暴的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对她。”他说。
“可是……,可是?”我想问他关于他说他和阿紫发生过关系的事情。我那个时候真是混蛋,我竟然不相信阿紫。不,不能这么说,我不是不相信阿紫,只是我比较好奇,我懵懂听人说过有的女人有多次性经历后处 女膜仍然完好,于是我就想知道小宋到底和阿紫到底发生过性关系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个混蛋。”小宋有些烦躁起来,火气很大。
我其实很想和他聊聊阿紫,因为从那本日记里,我隐约觉得他很早就认识阿紫,包括她的表哥抱朴。于是我问他是不是认识阿紫他表哥。“我怎么知道呢。”他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
“你的日记上好像提到过。”我小心翼翼的说,“我真的想了解一些阿紫的事情,她现在不辞而别,我总感觉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宋,你真不知道么?”
“你,你他妈偷看我日记。我 操。”他很激动的起身,推搡我一下,把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他又像是后悔了,伸手把我拉了起来。“其实不是我的日记,我表弟的,他在我家住时给落在我家了。可能他以前认识阿紫的,会知道关于阿紫的事情骂我,我有机会帮你打听打听。”他的语气竟然变得温和起来。我还想说些什么,他已经起身要去休息。“我想睡觉,喝得昏昏沉沉的。”他说。于是我把他领进他曾经睡过的房间,他很快便关灯倒头就睡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些闷酒,我觉得小宋着实有些怪异,难道真的是我搞错了,还是他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知道。喝了一会,头很疼。楼上的灯亮了,小宋突然叫要喝水。于是我踉踉跄跄提了个热水瓶上去。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只是象征性喝了一点。我坐在他对面,他开始用纸团扔我,我觉得有些滑稽。我估计他已经喝醉了,我正想起身,一个脏兮兮的纸团又砸到了我。
“嗨,有意思么?”我说。
“你他妈装清高,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我觉得他可能真醉了,于是我帮他关上了灯。
“混蛋,我还没说完呢,陪我说会话。”他生气的说,语气很严厉。于是我像哄小孩一样坐在他前面。
“你知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很让人讨厌么,非要别人赤 裸裸面对你,你有快感是不?你心里痛快了?”
我说过,我十七八岁的时候着实不会察言观色,根本不理解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他突然下床把门给推上,笑嘻嘻地从包里掏出一把刀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虽然觉得他可能醉了,但还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我把他的刀子推开,正要关灯出门。你个懦夫,我想和你玩一次,真正的玩一次。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从包里推出另一把刀子,扔在地上,并迅速的把门给堵上。我终于意识底到了危险,我没办法判断他是真醉了还是想吓唬我。于是我捡起刀子以妨不测。后来我才知道,这把刀子不是用来保护我的,他只是让小宋袭击我时多了一个宽慰自己的理由。我刚要喊人,他便笑嘻嘻的迎上来,抱着我,然后便嚎嚎大哭起来。我扔下刀子,试图安慰他,他却一刀子捅向我的肚子。我本能的尖叫一声,后来的事情便只能在别人嘴里反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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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6:3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20 11:27 编辑

后来我的父亲每次和我提起那天的事情都要夸张的说我的肠子都出来了。他通常都是一边喝着酒一边演示着那天的情形。他说小宋茫然得抱着我,刀子还握在手里,自己却嚎嚎大哭起来,好像被扎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倘若不是我及时打电话,恐怕你早就挂了。我确实命不该绝,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便可以下床活动了,我在医院的第三天,警方便来做了询问笔录。问了一大通,比如我们的关系,事情的起因,当时的情形等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为什么要扎我,我说他喝醉酒了,pol.ice便不再追问下去。尽管我和父亲都不愿把事情闹大,但由于警方已经介入,小宋还是被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一年。开庭的那天,我听我的父亲说,他的亲属和家人没有一个到现场,我原以为阿紫肯定会知道小宋出事了,但是那天她也没有出现,这让我有些失落。父亲说,旁听的人寥寥无几,小宋面无表情的站在上面,对所有的事情都供认不讳,甚至反复强调他没有喝醉酒。我是故意的。他冷冷的说。为什么要这样做?法官问他。你们根本不会懂,说了也没用。他反复强调这一点。
“你们根本不懂。”我的父亲反复给我转述这一点。“你直到他为什么扎你么?”他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淡淡的说。“说了你也不懂。”
我的父亲蔑视般地站起来,继续上网去了。“我不懂,我是搞不懂你们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

  小宋出事以后,我像是被人推向了茫茫的沼泽。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安静的回忆起大学城坐落在家门口以后给我带来的变化。我常常想假如不遇见阿紫;假如阿紫和我都不与小宋发生复杂的关系;假如我不对阿紫心动;假如那天我不去咸阳等等,想多了我便分不清楚这之间的逻辑,分不清事情之间的因果关系。脑子混乱的时候我便开始像很多人一样在天涯上写博客,写的都是关于我、阿紫、小宋的事情,关于大学城的事情。我几乎就那样蹉跎着时光,一直到十八岁光阴的岁末。好像就是从我生日的那个月开始,每个月的帐户上都会收到阿紫寄来的三百元钱。她终于给我发邮件了,她说现在可以还我的钱了,每个月还三百,分十个月还。我问她关于她的情况,她却从来没有回过我的邮件。我悲哀感觉到,她欠我的钱,这大概是我们之间的唯一纽带了。
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忽略不计。跳过、再跳过。十一月,小宋居然给我写信了。落款是渭南监狱。那封信很长很长,整整写了八页纸,字迹很工整,我能想象小宋写这些时的神情。第一页至第五页是用钢笔写的,后面三页改用圆珠笔写的。那封信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能够清楚的背下来。

http://www.tudou.com/v/ChWUGgDBlHM
(无视画面吧……)

  今天从高新区坐322摇摇晃晃回来。坐在车上又累又困又饿,一路昏昏沉沉,脑子里想象的都是十八岁的情形。仿佛一闭上眼睛就是小宋最后捅我一刀时嚎嚎大哭的情形,后来的记忆便一片模糊,然而到最后又变得逐渐清晰直至那封令我刻骨铭心的信。他说:怀安,我现在很好,我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或许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以前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归宿在哪,可是现在的我反而格外的平静,像是该来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怀安兄,请原谅我,请你务必如此,我也相信你不会怨我,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温柔的一刀。对不起,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捅你的一瞬间,我终于觉得解脱了。那会我根本没有醉,我格外的清醒,我想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可以不用那么虚伪,那么脆弱的活着。你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残忍的戳穿了另一个孩子的谎言,我只能∵裸的站在你面前。我那个时候在想,怀安,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口,不要说出来,让我继续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世界里。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几乎要掉眼泪了,只是你根本没有察觉。我真想那么赤 裸裸的跑出去,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你已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本来已经一无所有,你连我最后一点小小的虚荣都无法容忍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你面前的自卑,在我眼里,你是那么的自由,你甚至有自己的事业,没人可以管你,有想法马上可以去实现。最为致命的是你居然要我和我一起竞争阿紫。我一直希望带你去我家看看,对不起,我还是那么的虚伪,应该说是我叔叔的家,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家。我终于等到一次我叔叔和婶婶都不在家的机会,于是我邀请你和阿紫去我家玩,我是要让你知难而退。打台球的时候,你有些紧张,但是你根本就没有输,因为我每次都趁你擦枪粉的时候偷偷移动球的位置,给你制造斯诺克。最后我不光彩的赢了,你果然表现的像个孩子,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你的失落表现的很明显。你拼命的喝酒,然后你醉了,你上厕所。你不会用那个马桶,于是你觉得很丢人,你开始暴躁,我甚至看见你眼眶里大转转的眼泪。我突然有种变态的快感,因为高一第一次来我叔叔家时,我也不会用那东西,我蹲在上面根本拉不出来。好不容易弄出一点,却不知道怎么冲水。我忘不了我婶婶憎恶的表情。所以我看见你极力掩饰的神情我竟有些得意,我只能靠这些东西自我安慰。

  现在我终于不用活得那么累,早知道撕下面具,走出谎言会活得那么轻松,我早就该捅你一刀。真的,怀安兄,你不用感到内疚,真的不用,我现在很开心很开心,从来没有像这样充实过。我们每天都要参加劳动,当然也教我们些知识,我学得很认真,比我所有的学生年代都认真,因为我真的想出去好好做人,一切重新开始。监狱里的头头要我帮他洗衣服。当我埋头洗衣服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和阿紫——两个在我的荒诞青春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想起阿紫,我就会安安静静的想起小时候在武功小县城的很多事情。后来我常常想,倘若不是我的家里变故,我肯定不会愿意投奔我的叔叔,不愿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假如不是在西安邂逅阿紫,我肯定不会被唤起少年时 代的记忆,也就不会成天呆在你家的旅馆。很多次,我都想提醒阿紫,问他记不记得初中时候他表哥身边的那个小跟班,我暗示过她很多次,她终究没有关于我的记忆。现在,阿紫再也不会知道这些了。我原来不懂她经常提起的每个人都怀有没办法与人分享的秘密所带来的悲哀,我们能够做的无非就是并排悄悄坐下而已。后来,当阿紫永远也不知道我怀有的秘密,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提起这些,只能一个人黯然落泪时我终于顿悟了。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只能一个人烂在肚子里,没人懂,没人知道,青春时 代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阿紫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个梳着小分头的缅甸少年,或许她根本就不曾看见过那个小不点少年,她的眼里只有她的表哥。

  怀安兄,我现在有些孤独,很想出去找个人说话。所以我跟你说这些你千万不要嫌我罗嗦,也不要嫌我语无伦次,我只是有些激动罢了,因为我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然后出去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新的小宋。我一个人在西安度过了两年孤独的时光,我那个时候特别的苦闷,总是一个人游荡在黄昏的暮霭中。傍晚的时候,我便要出门。我的婶婶说,你要出门了?我说是啊。你不吃饭么?她的声音很大。我吃过了,我便夺门而出。一个人沿着城中村幽深的巷子悠转,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能有些归宿感。有一次在沙坡,我居然发现在那里卖袜子的阿紫。真的是阿紫,我激动的连眼泪都要掉下来。我那个时候只听说她的表哥自杀了,很多人感到震惊。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拿着袜子站在那不愿离去。她也一直盯着我看,我忘不了她看我时那双清澈的眼睛,我以为她会记得我,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好像我们以前认识?我说。她又抬头看了我一会,是么?她漫不经心的说,然后便招呼别的人去了。我想,她真的不记得我了。而是我怅然的离开了沙坡。我常常去沙坡,后来便知道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你。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可是有些东西我原以为我计划的很好,比如说阿紫,她突然搬进来和我住一起时,我欣喜若狂。可是后来我才悲哀的发现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喜欢我,根本就不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一直像以前那样互相敬重,我们的同居仅限于讨论一些文学上的东西,我甚至连手都没有碰过她的。有那么几次我几乎无法自已的想占有她,可是我看见淡淡的笑脸,一脸纯真的问我看过∵没有时我就像个懦夫般败下阵来。
“嘿,小宋,你不会是对我产生歹念了吧?”她扒在床上,用巴掌撑着下颚,无辜的看着我。
“怎,怎么可能呢?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说,一说完,我原本激动的心情便平静下来。每次都是如此,阿紫就像个魔法师神奇般的抚摸我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
我终究一无所获。除了换来阿紫一句真诚的感谢。她说谢谢你小宋,你人真好。这句话,我反复念叨过无数遍,也便把她当时的真诚的表情反复在脑海里温习了无数遍。
“这么就完了?”我真的无法抑止自己的情绪。
“嗨,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阿紫还是那样一副无辜的表情。
“没有。”我真的很失落很失落。
“你说我这样离开,怀安会不会表现的像男子汉一样?”阿紫兴奋的问我。
“大概吧,也许会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我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可怜又可悲的小丑。

  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怨别人,因为我是很清醒的把自己推向堕落你泥沼。阿紫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与寄托,我原以为在这个陌生的都市会因为她而产生归宿感。我装模作样的看书,看阿紫喜欢看的书,我装深沉,我装酷,其实我对那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可是现在我真的喜欢那些虚无唯美的东西了,这大概是阿紫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怀安兄,对不起,我本不该那样对你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谋害了我的青春?是阿紫?是你?是这个社会?还是我自己?是什么让我的青春如此残忍。我想不明白,我狂躁,我空虚。那样恣肆的日子想起来竟像一场激烈的春梦。我挣扎过,我尝试过自我拯救,却换来更大的伤害。吉祥村罪恶的霓虹灯裹胁了我罪恶的灵魂,我像着了魔一样和那些恶俗的香水味厮混在一起,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报复阿紫。每次酣畅淋漓的和那些女人鬼混时我才能感到报复的快感。没有人知道我那么光鲜亮丽,那么阳光灿烂的身体下隐藏着一颗猥琐的心,你们根本不知道。可是我清楚,我只能活在自己的谎言世界里,带着所谓的朋友行走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怀安,你知道么?我是挣扎了那么久才决定向你借钱的,因为我染上了梅毒。这个秘密压抑得我死去活来,我只能肆虐的鞭打别人。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听说不去治会死人的。于是我试图通过赌 博来拯救自己。很可笑吧,我那时除了把希望寄于赌 博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输了,输得一无所有。我真的走投无路,我害怕的要命,每天焦躁不安,最后我终于向你借钱了。因为在我心里你是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可惜我总是那么自卑,从来没有大大方方交往过,我们的关系总是那么的扭曲。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你的朋友,如果是,我想说哥们,可惜我不是你的好兄弟。后来我成了个可耻的小偷,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以为我消失的远远的,就没人会知道,没人再提起,我可以忘掉这些,重新开始,那样,即使明天让我死去,死在你们心里的永远是那个阳光英俊的小宋。可惜我注定要那么猥琐的活在你们的记忆里,从今往后。所以当我意识到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我来自农村的、我寄人篱下、我撒谎、我根本没碰过阿紫、我P C、我染上了梅毒;我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谎言里时,我真的很恐慌,很羞愧,我无地自容,我像是赤 裸裸的站在你面前手 淫。我真的希望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留给我一点可笑的虚荣。
怀安兄,我已经写了八张纸,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小宋,你还会把我当朋友么?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小宋也将要迎来新生。我还想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在韦郭路飙车,我想听阿紫侃侃而谈村上作品中的中国元素,我想和你好好打一把台球。不想了,真不想了,我现在一闭上眼睛仿佛就听见你说:小宋,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分享阿紫记忆的人。谢谢你,怀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愿意和你分享秘密。搁笔,等待你的回音。

  小宋这封信,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是每次看的时候都是热泪盈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原来我们竟是如此的相似。我能够想象小宋垂垂挣扎的青春,我又何尝不是。我原来以为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小宋根本不屑和我交朋友,我曾经在光鲜亮丽的小宋面前自卑不已。我们相处的那么小心翼翼,唯一几次的接触都是如此,我只能远远的看见人群里的小宋潇洒的抽烟的样子。小宋,小宋,何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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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6:3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11 18:15 编辑

收到小宋的来信以后,我到渭南监狱探过一次监。我给他带去了很多书,都是他喜欢的《海边的卡夫卡》、《在细雨中呼喊》、《思维的乐趣》、《了不起的盖茨比》等等。但是小宋却不想见我,我坚持不肯离开,就在休息室里等了好几个小时,我终究没能见上小宋。于是我把书交给了监狱管理人员,摆脱他转交给小宋。他不屑的把我的书扔到一边,牛逼的叼着一根烟。我悄悄塞给他五十元钱,他开心的笑纳了。你放心,一定转交给他。我说谢谢,便难过地走出大门。一转身,我就难过得不行,我真的很想见见小宋。于是我又折回屋里,正好看见那个人把我包装好的书籍全扔进了垃圾桶。我那些心爱的书籍,那是我和阿紫、小宋共同的东西被他不屑一顾的扔进了垃圾桶。我没有发作,只是觉得有些可悲像很多自认为珍贵的东西的一样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文不值的。我默默地从脏兮兮的垃圾桶里找出那些书,封皮已经被撕掉,上面沾满了灰尘和唾沫。我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书擦拭干净,然后抱着那一沓书离开了监狱。
小宋的事情一度让我悲伤不已。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人,我不知道每个人后面是不是都隐藏着故事,我总怕无意的伤害。我记得有一次和阿紫一起坐公交车,我们对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阿紫问我怎么样。我说很漂亮,尤其那张脸和那双眼睛,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有想保护的∵阿紫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她缓缓地说,以前和她在一起住的一个女生比这更清纯,清纯的让人不忍心碰。她们一起住的女生都对她疼爱有加。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女孩搬走了,大家就再也遇不上。“我二十岁的一个黄昏,我们在公交上相遇了。我们都很兴奋,非常开心。于是我们就下车了,沿着友谊东路慢慢的走。那时候我觉得她真美好,不仅仅是漂亮。漂亮是一种客观的东西,而美好还带有对方给你的感觉在里面。在沉沉的暮霭中,她就像块透明的美玉。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不,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她像很多年前那样摸我的小耳朵,摸的头发。她在我的手心揉痒痒,她的笑声还是那般单纯。我们一直那样走着,直到夜幕完全跌落。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见一个朋友。我在小寨陪了她一会,她坚持要我离开。于是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闯进了她的博客。她的博客上只有一篇文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了你》:很多年前一个黄昏,那时候我不像现在这般肮脏,那时我是干净的天使,我遇见了她。上天啊,我真的太激动了,我居然遇见了她。出门的时候,我脑子里满是她的样子,我对自己说,我最美丽的时刻你却不在身边,再美好又有什么用。我们像从前那样挽着手,我说阿紫,你抱抱我,她轻轻的抱着我,那种感觉真好。我多么希望她坚持陪着我,不让我一个人在暮霭里迷茫。可是她真的离开了,于是我按照计划在那个肮脏的宾馆第一次出卖了自己。幸亏的我的美好,你已经见到了,我已知足,我的绝境只有自己清楚。”阿紫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语气很平缓,像是诉说着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我说我始终无法接受,一个人有什么理由这样做,那些都只不过是一个接口。阿紫却缄默不语。我那个时候肯定没有读懂阿紫,真的没有。当我真正懂得了小宋的时候,我才真正开始重新思考阿紫的话,继而渐渐加深了对阿紫的认识。
阿紫曾经对我说:“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第三章理解的词中,萨宾纳与弗兰茨建立了性关系,但在对性,对爱情,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的想法截然不同。最后萨宾纳意识到了彼此误解的存在,而可悲的是弗兰茨到死都以为他的解读和萨宾纳的解读是一样的。王国维曾根据叔本华的理论把悲剧产生的原因分为三种类型:第一是社会造成的客观悲剧。比如说战争造成的爱人天各一方。第二种是由于小人的陷害,从中作梗,是美好的东西毁于一旦,像岳飞的悲剧。第三种悲剧即人世界最常见的悲剧:人与人之间的误解。这种误解有些因为自己的原因本科可以消解,但有些误解却是注定了,因为有些很个人化情绪化的东西是没办法言说的,也就无法消除掉。《挪威的森林中》直子与渡边的悲剧即属于此类。就我们这代人而言,最可怕的悲剧就是第三类,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的十八岁终于慢慢地懂得了阿紫,但阿紫已经不再我的生命里,我只能每个月收到她寄来的三百元钱,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十九岁,姗姗来迟。过得波澜不惊。每个月会收到阿紫寄来的三百园钱,每个月会收到小宋的来信。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外界关系。一月,我终于考完最后一门自考。这个时节难得下雨的古都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四点多的天空已经黑得看不见五指,街灯亮了。街道的积水毫无规律的乱窜。置身灞桥区,无处可逃。雨水没过了脚踝,我的帆布鞋湿透了,头发湿透了,内衣都湿透了,眼睛一片迷糊。那样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想起和阿紫相依为命、背着装满内衣的帆布袋在雨中落荒而逃的情形。雨停的时候,我湿漉漉的坐在321公交上,缓缓的想起阿紫,想起16岁夏天里温热的风,不禁自责万分,阿紫大概也要被我遗忘的,这大概也是确凿无疑的了,一如那些铺在地板上的帆布、凉席上清晰的痕迹、遗落在交大草坪里的硬币、旅馆里的避孕套等等。我将被某些东西裹挟着前进,前进,这也是确凿无疑的。
第二年的十一月,阿紫还清了欠我的钱。我以为我们将这样散落天涯时阿紫给我来信。她说她跟着政法的支农支教队伍在陕南偏僻的农村支教。她说南光,这里很穷,比我生活的地方还要穷。队员们吃不惯酸菜加馒头,我每天跑很远的山路到县城帮队里买泡面。虽然生活很清苦,很累,但感觉从来没有像这样踏实过,这样真切的感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南光,我试图让自己活得像常人一样简单,简简单单的去爱你,简简单单的相处,可是我最终还是发现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倘若让我去爱一个人,我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很没有自我。或者更却确切的说是我对爱太过于苛刻,我渴望的爱是两个人合而为一,在别人的世界里我们是一体的,可是这样根本不可能。不可能。比如说我希望我们任何时候都要在一起,任何事情不能有分析,不可以争吵,真根本做不到嘛,我知道的。你不能永远带着我吧,你要洗澡啊,上班啊,总不能把我栓裤带上吧。我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总之性其实很简单,但爱是很难的。倘若不要把这个字说出来,恐怕我能很好的和一个人相处,我会对你好,我会天天想念你进入我身体时的颤抖。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那样我会很恐惧,很恐惧。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走了,想换一个环境,想去南方漂一段时间。也许会想起你,也许永远不会,未来谁能预料,珍重就好。
我根据信的内容找到了那个社团的负责人,他说确实有这样一个女孩和他们一起去了支农支教,但后来没和他们一起回来。据说是去了南方,没人知道到底去了哪里。我到网络的世界等待着阿紫的消息,她的QQ不用了,博客注销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的一干二净。3月,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武功县阿紫的老家。院子已经废弃,粗糙的墙体已经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邻居说,阿紫的母亲去年底去世后家里就没人了,儿子在外面漂着,女儿人影都不见了。春寒料峭,我浑浑噩噩地骑着自行车行走在北国的风里,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像是突然被人把所有的记忆掏空。我只能想起那天夜里给阿紫唱得那首《那女孩对我说》: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
对她这样的不多
她渐渐忘了我
但是她并不晓得
遍体麟伤的我
一天也没再爱过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是一个小偷
偷她的回忆
塞进我的脑海中
我不需要自由
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不重。
我几乎就这样失去了阿紫,我的16岁、17岁、18岁、19岁,一路都有阿紫相伴。可是现在没有了,一个人傲骨铮铮的活在这个世界,通常不会再想起阿紫,只是看那些电影时总会想起阿紫,曾经那样亲密的两个人竟然可以消失不见,不懂,还是不懂。阿紫永远也不知道我的那玩意竟然无端的阳痿了,不管怎样折腾也于事无补。我试过很多种办法,唯有想起阿紫曾经给过我的温润的感觉时才会有些反应。我的最后一次努力也是在沙坡的霓虹灯下,我扔给她300元。不管用什么办法,使它硬起来钱就全部归你了,我说。女人很卖力,使出浑身招数也没能使它有半点反应。我终于死心了,断了这点邪恶的念头。我从霓虹灯下出来,最后一次心如刀割的走在沙坡的巷子里,所有与阿紫有关的东西似乎都消失了。我们住过的房子已经被推土机碾成了平地,一座高楼正在建设之中,沙波也正飞速的消失着;交大的那片草坪终究还是长满了灌木,上面已经找不到半点当年的痕迹。我甚至怀疑十六岁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实的,为什么消失的这般干净呢,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十九岁某天的黄昏,我站在那片灌木丛里,周围暮霭沉沉。我突然之间就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我蹲在地上,一如十八岁秋天里阿紫的姿势。我竟然发现了一枚生锈的硬币,孤孤单单的在泥土里露出半个脑袋。我把硬币紧紧的攥在手上,仿佛又看见二十岁的阿紫和十八岁的我。我说阿紫,我不会让你孤单的。阿紫说:“南光,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最悲哀的事情不是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车。最悲哀的莫过于每一个人所怀有的秘密,不能诉诸语言的秘密、不能互相谈论的秘密。不,秘密本身不是问题。很多秘密无法交流、别人无法理解才是问题的根本。对于怀有不能互相谈论的秘密所带来的悲哀,别人根本无法消除,我们所能做的无非悄悄并排坐下而已。”于是我颓然的躺在灌木丛里,任凭夜色将我抛弃。我在夜色里想起我心爱的阿紫,眼泪就掉了下来。也许她会回来的,也许永远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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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rain2 发表于 2009-4-11 16:37: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in2 于 2009-4-18 12:21 编辑

http://www.tudou.com/v/-Bee1pKsIHI

终于贴完了
这个无比煞笔的屏蔽关键字让我足足改了半小时。还有这残疾的网速。
就到这里,喜欢就看看,仅此。
附上一首我觉得还不错的结束曲。

释怀,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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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ji 发表于 2009-4-12 14:4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uji 于 2009-4-15 15:05 编辑

终于看完叻  
认真的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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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怀有不能互相谈论的秘密所带来的悲哀,别人根本无法消除,我们所能做的无非悄悄并排坐下而已  
嗯哼啊哈噼哩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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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发表于 2009-4-14 18:47:1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认真地看完了  说不清是中什么感觉  最多的可能是不甘心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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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ination 发表于 2009-4-14 19: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东西  

我会分批看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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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乌鸦 发表于 2009-4-15 10:47: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你的"予你们的"几个字
我义无返顾的想起了伟大的战士鲁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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