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小铁匠（二）

   从肩包的侧袋里拿出出门前在宿舍折叠整齐好的一张崭新的校园报（每隔一段时间，宿舍门厅中靠近管理员阿姨房屋的桌子上，总会出现厚厚一沓校园月报，以供进出路过的舍员熟络校园时事人物），铺好坐下，拿出《克里斯多夫》，找到隐没在书页中的便签，继续的书中人物的故事向前延续——“阿达的一个微笑在她看来意义深远；一句体己的话便是她心底善良的明证。他把天下最美好的一切都浓缩在她身上了。他称她为他的我，他的灵魂，他的生命。爱情使他俩感动的热泪盈眶。...........”

    春风的温暖，安静的氛围，细致入微的情结描述，似有陶醉麻木神经的作用，让你在无知无觉中，从一个现实物质世界中完全脱离，再到另一个虚幻美好的世界去漫步，仿佛，你有了无穷的生命，从主人公的还未出世一直关照到他的逝去，或者更远更远。甚至，你也会成为另一个“哈姆雷特”，和主人公同心同感，体味着母体的温暖，父爱的安全，成长的快乐，忧愁，死去的难过。显然，我已经是另一个“克里斯多夫”了。

    大约太阳向西南落了一半。因为看得时间较长的缘故，眼睛的神经有了痛觉。抬起头，活动着眼周围的肌肉，以便让尽快消除这样的隐痛。远处广场的上空散散落落荡着几只小小的风筝，风不是很大，因而攀得不高，也移动的不快，似乎是凝滞在半空，衬托着蔚蓝广大的天做幕景，显得有点孤独。操场的内部仍旧弥漫着麦草的香味，只是浅淡了不少。邻着操场围栏和六号宿舍楼夹道旁的栾树的树冠上，散着往年一丛丛黑黄蓬蓬的栾树果实，风吹过，微微的拍打颤动。

    大概此时是三点半的样子了。

    低下头，看了一刻钟的书。俩只灰色的野鸽子从操场外看台的后面倏的一声飞过头顶，扑打扑打的飞向广场的方向。这俩只讨人厌的鸽子，打扰了我的意识，把我从那个美好虚幻的世界中惊醒过来，再次试着去全身心投入时，心仿佛也被那鸽子的翅膀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些——不听自己意识的使唤。即使看着，眼睑总是在某个时刻向下或向上试图活动，眼中的余光也随处飘荡。

    再次抬头的时候，从余光中，远远的看到草坪另一边的跑道上似乎有一个人身影在移动。索性，转过神来，认真的在书中故事的停顿出做好记号，放好书签，闭了书，端正的置于双腿上，用双手托着脸，看眼前阔达的风景——高高淡淡的天，细小孤独的风筝，明快错落的写字楼，对面背着手踢着方步漫步的人影，时而回味书中的某个章节，主人公或某个小人物的动作和心理起伏，感觉外在和内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和谐有趣。

    眼睛还是隐隐疼痛，因而，浏览眼前的事物，都似乎是带着一层薄薄的雾，看不太清楚。那个影子还在走着，似乎，她并未察觉在这个场地，还有一个人在“潜伏”着——她并不是这个空间绝对的“主人”。渐渐的，眼前事物恢复了清晰的摸样，我也逐渐看出那个影子的摸样——黑色的柔发用一个蝴蝶结束在背部，搭及半腰间。时而挺着胸，抬着头，手之交叉背在身后，自信的踢着方步，时而旋转着跳着向前走，时而快步，时而慢步。似乎很愉快的样子。只是，一直默默的，没有笑声。一连两圈，她都未发现我，而我，也或许只是出于幽默般的，被她的自顾自的玩乐所吸引着，趴在双腿上，尽量的低，靠着隔墙，尽量挨得近，让自己尽量的不突出，被她发现。或许是因为太过快乐的缘故，沉浸在久违的轻松享受中，或许是觉察力不够，还好，她都没能发现我的踪迹。

    那样“闹”了几圈之后，我的好奇的心渐渐的消失了，似乎，她也“玩”够了，低着头，走踩着跑道线直直的走着，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忽而的抬起头，惊愕无措的表情，而后满脸通红，羞愤的样子。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我只是微了微笑，表示毫无恶意。她愣了一会，转头看了看天边的风筝，又转过头来。并没有看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向前看了看，仍然像之前那样走着，只是似乎失去了活力。就如，一个是橡皮球，一个是铁球，在向前滚动的时候，橡皮球总带着某些隐含的富有弹性活力的趋势，而铁球，同样的滚动，似乎是挨着路面，深沉无力的爬行。她像“铁球”一样走着。这个“铁球”，还是走着，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趋势。也许，她是想，“我并不怕你，为了避免可能的对我胆量的质疑，我一定要继续走，而且要比离开的还迟，必须这样”。直到后来，当我意识到自己也如她这般固执所带来的伤害和毁灭时，才理解她的不甘，无奈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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