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人生
我走了,地球交给你了。——Van的墓志铭Van死之后,按照他之前写下的遗言——既然死亡带不走属于自己的一切,那么这一切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于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把那些琐碎的东西打包搬到他的花园整整焚烧了一夜,三日后的一场雨让黑色的城堡变得一无所有。
随着他灵魂的逝去,森林中的鸟类开始发出哥特式的哀鸣,狼人们以宰杀牛羊的形式狂欢,并筹划谁会是森林的下一个统治者。我在大雨中骑着独角兽去参加Van的葬礼,我曾以为吸血鬼是可以永久活在世间的,只是他们的生活孤僻,没有目击者可以证实他们存在与否,但是Van的死却让我不得不相信万物是没有永恒的。
看着贴在电线杆上的讣告,多少会令我感到难过,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为他带去了新鲜的大蒜,并将它们串好系在坟墓的上方,那是Van生前最常吃的食物,但却是吸血鬼们最害怕的东西,这说明Van是个另类的吸血鬼,他的另类还表现在每天必须阅读几页《圣经》,睡前亲吻胸前垂挂的银铸十字架,正统的黑礼服被裁剪成宽大的HIP-POP风格挂满他的衣柜,白天会骑着蝙蝠到海滩晒太阳,只有晚上才会睡在那具冰冷的石棺里。
Van把叛逆这意识行为在他的世界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往往会令我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只吸血鬼,这时候他就会裂开嘴巴露出长而尖利的犬牙说,可是L,我也希望我不是,就像你一样生活。
而我,必须活在在这个吵杂的缝隙,在时代的脉搏上跳舞,不管有没有人欣赏。
在认识Van之前,我有一个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她每天都坐在我身后那面墙的另一面望着黑板专心致志的听课,下课时我会趁着倒开水的机会偷偷望她一眼,从隔壁班的同学那得知,她叫Y。
我跟Van无数次提到她——她的成绩很好,两年后会顺利毕业,甚至会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她有个远在国外的男友,他们相爱了四年,但是最后他们会走在一起也有可能不会,因为时间和地域总会产生多种可能;她偶尔会收到匿名短消息,那是我多次在借用Van的手机的情况下发的,但她却不曾发觉我的存在,或者说我仅仅是她手机中的一个符号,每逢换季和过节才闪动一次。我错过了在62路公交车上在食堂长长的打饭队伍中在图书馆外语小说柜台前和她表白的机会,于是我的行为不再受命运之神的青睐,而千百次与她擦肩而过只是我学生时代习以为常的片段。似乎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我这个中上级别的好学生,只有害羞,沉默,积极向上却又一尘不变,这样的学生被无形的宣判不该怀有爱情。
Van说,你早已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因为你不会尝试换一种生活方式去生活,有时候反抗只以作为重生和死亡的桥梁的形式存在,就看你如何走完。
我抚摸着Van的墓志铭,那是用拉丁文在大理石上刻下的句子。许多年以后它可能会和他的名字一样被藤蔓植物覆盖,被他的族人遗忘。但至少这一刻是赏心悦目的,就好像多年前Van坐在海边和我讲话时的情景,明了而又深刻。
那时候他刚继承了他家族的财产,统治黑暗世界的恶魔将他的父辈们安排到了另一个大陆,而在远离我所在的城市的某个角落为他制造了一片森林,在那片森林里只有邪恶,如果你联想到了毒草,蝎子,蝙蝠,狼人,说明你还是纯洁的,因为真正的邪恶是层层笼罩在城堡之外的欲望,贪婪,还有嫉妒。
据说,年少时的Van就已充满同龄人无法拥有的智慧,对于各种血的辨析易如反掌,会了解各种血源的渠道,他总有办法把血保存的像刚从身体里流出般新鲜。于是他被理所当然的寄居在了这座只有王者才能生活的城堡之中,我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在他的储藏室里特地挑选了一瓶九零后小孩的血为他庆祝,可是他却低下头说,我是恶魔的棋子,而对手竟是我自己。
那天深夜,Van带我去他经常去的酒吧。他只点最贵的酒,因为他总是有花不完的钱,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在卡座上付小费和提酒杯的姿势会迷倒大片女生,然后开着保时捷boxstar带着她们去吃宵夜,而我只是独自一个徒步走回家,继续面对第二天的考试。我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的影子划了根火柴,觉得自己好又不够好,坏又不够坏。
我们在夜间游荡了几个星期后,我被家人发现,因为每天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堆杂志和课本,为此我少掉了好多零花钱。Van叫我尝试自己养活自己,别做那么没出息的只靠家人而活的人,但我却发现我在学校里所学到的知识根本无法让我在这个世界立足。
为此我和Van闹翻过一次,我觉得他根本无法明白人类的生存途径,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根本不用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而我却始终看不到明天。
那个时候,命运一手持着未来,一手持着真理,在不断研磨我的身体,我在两者之间不知所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羡慕Van,不是Van并不懂得生活,而是他从未制造出他想要的生活。
因为种种原因,我终于妥协。离家出走后的第三天,我遇到了一群在KTV刚抽完K出来的少年,就像很多年以后的我一样,他们带着墨镜和耳钉,调戏着一个跟Y长的格外相似的女孩。他们High的要死,完全丧失了理智。
Van说,上去打一架,作为你的第二步人生计划。
我说,怎么打?
Van说,你一个打他们五个,我敢打赌,无论结果如何,那女孩今晚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你。
于是,将过多的暴力情节删减以后,我鼻青脸肿的坐在人行道上,依偎在有野猫觅食过的垃圾桶旁边,我开始了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我曾以为那个女孩就是Y的替身,可事实上不是。她有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没有任何理想可言,她的快乐全都是一时的快乐堆积而成,比如在情人节得到昂贵的香水,在烈日下吃到廉价的冰淇淋。
很有可能是我对她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才只看到她的缺点,我很想逃避她,可是Van却命令我要知足,如果我对Y有过多的了解,我也可能会逃避Y。就这一点而言,有时候人类比吸血鬼还可怕。
我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是在第二天的一个超市再次遇到她,她告诉我她叫Phoebe,是附近大学的一个大学生,同时又在一家KTV做兼职。后来她把我带到了她租来的房子里,我在那度过了整整一个夏天,也为此平摊了三个月的房费。
在新的学期开始之后,Phoebe有了新的恋人,她说她必须要有稳定的依靠。她的话就像沙棘果一样,去掉皮一点也不好吃。但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就像Van尊重我的人生一样。我想,在她作出选择的那一刻是快乐的。我能做的便是静静地让她一直快乐下去。
可是现在,我必须依靠咖啡来维持我的精神,但大多数情况下我连买咖啡的钱都没有。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躲在Phoebe的房间里写东西,每天都会去沙发底下寻找房东不慎落下的零钱,只要凑够八毛,我就可以去对面的小摊上买个热腾腾的肉包子。Van来看我的时候会带上KFC全家桶,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可乐冒着气泡的声音覆盖着我们的对话。
Van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在我能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时候。
Van问我,真的打算这么一直走下去?
我说,我相信你是对的,我们要活在自己的世界。
Van说,我没有说过这类话,这些可都是你想做的事。
我说,贫困,单调,起伏不定,没有未来?
Van说,但是你比从前快乐,而且无悔,这才是关键。
Phoebe离开我后,我又开始想起Y来,我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同桌发消息告诉我,这次艺术节,Y会参加独奏比赛,钢琴弹奏《卡农》,你会过来看吗?
我没有去看,而是在Y放学后必经的巷子口等她,那时候的我已经染成了银色的头发,和左耳的三个耳钉格外般配,我拽住Y的手腕,把一只巨大无比的玩具熊递给了她,我告诉她,有一天你一定会跟我在一起的。
Y甩开我的手说,你有病吧你。
那时候我听到Van在身后坏坏的笑,他觉得我一定失败了,事实上,我的确是失败了。Y根本不需要我,而我很开心,我以某种方式得到了释怀。Van说,很多东西并不知道后不后悔,而是值不值得。跟Y的彻底决裂,让我仿佛彻底告别了过去,我不再清澈,我不再单纯,我不再是那个在直线上行走的人。
接下来的每天,我都努力尝试地去忘记她,并且我浮躁地想要做出让她后悔的行为,就像我要在我家人面前急于证明自己一般,。我要在Y回头的时候,我不再看她,然后把跟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对她说一遍。
可是我注定不是Y想要的那个人,即使我可以脱胎换骨。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这样幼稚,以为爱情充满怨恨和报复,还有后悔。到最后却发现爱情都是自己在跟自己演戏。他们说,这就叫自作多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Van不再跟我讨论人生的意义,而是把过多的时间放在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上,他还是坚持每天吃大蒜,穿着各种衣服出入各种场合。他不断的换女朋友,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Van把我带到他的卧室,在深红色窗帘和橘黄色烛光的映衬下,他的脸忽明忽暗,眼泪挂在了脸颊,就像很多时候镜子中的我一样,无声的哭泣。
我问,我们为什么哭?
他说,因为我没有爱情。
值得讽刺的原因,而是我哭的原因却是因为我爱的太深。
Van日渐变的歇斯底里,他随他的影子在黑色和光明的边缘慢慢地消瘦下去,城堡的杂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理,带刺的荆棘爬上他的窗台遮蔽日出日落,关于恶魔世界的书籍积满了灰尘,所有关黑暗世界的事务早已在他接管的那天荒废,他不再充当自己的角色。
而曾经他是家族中的荣耀,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寄予了厚重的期望,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之下过着循规蹈矩。他不曾会为女生打架,他不曾会逃课去打电动,也不曾看过人类的任何小说和电影,言行举止像是被电脑编程一般优雅而又拘束,因为将来他注定要非同寻常,所以即使被人欺负,他都会忍气吞声。
但Van终于忍受不了那种伟大的事业,邪恶势力不会因为没有他而停止蔓延。他决定放弃他人生的第三个夏天,他带我去寻找那个为了争抢一张乒乓桌而用球拍打他的男生,寻找那个在上课的将他鞋带绑在凳子上的男生,寻找那个在食堂将他饭盒扔进厕所又让他喝墨水的男生。他终于在一个杂货店找到了他,那个男生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后过着稳定安逸的生活。
Van 只让男人看了他童年时期的日记,然后当着他妻子孩子的面从动脉中吸干了他的血,在那之前,Van很少会吸人类的血,可是那次不一样,Van的眼里充满仇恨和暴力。Van打了一个饱嗝说,L,我是不是错了?
我没有回答。却永远无法给出答案。因为那天,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我从不疑问自己Van为什么会死去,就像我从不考虑我为什么会改变。记得Van以前说过,我们只是被某种怪物盯上了,逃都逃不了。
我拨开眼前的蔓草,寻找森林里来时的道路,此刻,恶魔已经在Van的墓地中伸出双手,他说,你要做下一个Van吗,我将给你你尚未得到的一切。
我害怕极了,我驾驭着独角兽不断地在森林奔跑,芒草划破了我的裤腿,身后恶魔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他说,虽然我追不上你,但是你也逃不掉。
我走出森林,我把独角兽放到了野外,独自坐在回去的站台等车,看到在路的尽头走来一只Van和我一起喂过的流浪狗,Van曾一度想吸干它的血然后把肉剩下给我吃,这种变态的做法终于被它的瘦弱的肚皮所遏制,Van起了怜悯之心用德国香肠将它喂饱,从那以后它就一直会在此处目送我们到城市和森林的边缘,不会跟随我们的步伐。
Van说,因为它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狗,也知道自己属于哪条街该走怎样的路。而我却至今始终没有成为我以及他们想要的那个人。 占完沙发 慢慢看 第一句话吸引我看下去的,不错。如果是原创就更不错了 意见同上 不错··
着实不错·· 我喜欢的风格。。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躲在Phoebe的房间里写东西,每天都会去沙发底下寻找房东不慎落下的零钱,只要凑够八毛,我就可以去对面的小摊上买个热腾腾的肉包子。Van来看我的时候会带上KFC全家桶,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可乐冒着气泡的声音覆盖着我们的对话。
Van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在我能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时候。~~~~~~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的做法还未被证明。 我有几个月没来了 我发现你没有以前那么尖锐了,或许错觉,谁知道呢 你的夏天整整三个月
我的夏天差不多有半年
人在是在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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